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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萍的故事並沒有結束,一個長相甜美,笑容有如陽光般朝氣的女孩,每次見到她總覺得頭上透著一層朝陽般亮眼的光芒。漸漸地,艾萍的話少了,笑容也顯得勉強,同事思怡告訴我,艾萍的母親生病需要住院,她向公司請求協助,需要預支一萬元五千元人民幣。

 

原來大陸的醫院規定,入院得預付保證金五千元,依照估計的費用先繳到醫院,醫師才能替病患進行檢查及治療,一旦費用不足時就得再補繳。這有點像古早以前的故事,沒錢就無法看病,艾萍的母親並非上海公民,所以並沒有任何補助,所有的醫療費用完全需自費。

 

這對剛預支完一筆為數不小費用的艾萍而言,無疑是雪上加霜,同事說她晚間加班時經常接了電話偷偷地哭泣,與白天的強顏有著明顯的差異。

 

約好了時間,我將錢送至醫院,希望她的母親能夠順利入院治療。醫院在上海是屬於三級醫院,相當台灣台大醫院的等級,由於是大型醫院,費用並不便宜,所幸隔日便順利入院,進行內科檢查程序。

 

艾萍的母親患的是膽結石,在醫學不算難治,只要將石子取出便可。而家人同意內科醫師的建議,採取插入式擊碎取石的方式治療,只是治療後取走了小石子,而大石子依舊健在,醫師說結石太大,一次無法全部取出,還得進行第二次的治療,對病體被折磨不堪的鄧母而言,似乎是經不起再次相同的治療方式。

 

入院檢查以來,差不多進行了十來天,原本預支的錢也已不足,艾萍鼓起了勇氣,再向公司預支了五千元,打算將母親移轉到外科診治。外科與內科的方式不同,最明顯的差異就是要動刀,將膽囊內的石子以手術方式取出,這在大陸也是司空見慣的手術,據說八、九千人民幣就可以搞定,但以艾萍家的情形,付了兩萬元也還沒解決,這真叫人心裡發急。

 

我們想過,五千元是不夠的,公司同仁發起了愛心,籌募了另一筆五千元給艾萍,令我感動的是每位中籍同仁最低都捐了一百元人民幣,這一百元對同仁而言,是十分之一的房租,或許又是幾分之幾的生活費,但這份心念是無價的,讓我以擁有這群伙伴為榮。

 

醫院請公司派人去瞭解病情。這一點或許台灣的朋友會覺得奇怪,為什麼艾萍的母親住院還得請公司的人去聽醫師講解?簡單的說就是這錢花下去如果沒成功的話,醫院也得看看公司究竟會不會繼續支援的意思。

 

思怡、艾萍與我到達醫院,聽取醫師的解說,讓我更瞭解她母親的情況。或許在富足繁榮的台灣,很難想像類似鄧母的情形,明明是一般的病情,卻因家境加上內科治療耗盡體力因素,整個人變得更加憔悴瘦弱,紅血球不足、血壓偏低導致暫時無法開刀,得先養足了體力才能繼續治療。每天的住院費用相對是無形的壓力,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

 

艾萍的父親為了照顧妻子得暫停打工,又為了節省開刀時的用血費用,自己跑去獻血(台灣稱為捐血)。雖然我是局外人,但見著這對相依為命卻又互相照應的夫妻而言,內心仍然感觸萬分,希望上天疼憨人,能夠幫助這家子度過難關。

 

面對醫師,鄧家父女的心情是戰兢膽怯的,醫師的解說既殘酷又真實,他舉出了十二條手術後可能發生的併發症,每聽到一條大家的心情就愈往下沉,感覺動刀後就只有生死兩種答案了。這時身旁這位嶙瘦的女孩的肩膀挺得直直的,該要有怎樣的信念才能讓自己支撐下去?而她也不過二十三歲而已。

 

艾萍的心情從徬徨、紛亂、糾結到冷靜、理智、抉擇,短短的十分鐘,她的神色晦暗下來,往昔的陽光不再,淚珠在眼框打轉兒,卻又得堅強地吞回去。她告訴醫生開刀的決定,心中似乎鐵了心,不管橫豎她都得面對,至少有一線希望。

 

隔天一早,艾萍的母親進了手術室,大家都在為她祈禱。當下午接到艾萍的電話,告知手術成功的消息,雖然大家都被那十二條可能嚇得心慌意亂,不過一條寶貴的生命得以延續,真令人感到世間的美好。

 

公司老闆蔡先生得知消息後親自慰問,並準備了許多補品給艾萍,希望她母親早日痊癒。據當地同仁說,一般負責人鮮少對員工這般重視,不但派主管關心還親自探視,在當地是相當罕見的情形。感謝這位體恤員工的好老闆,否則事情的變化就很難預料,也很慶幸自己在異鄉經歷了人生無常應知福惜福的重要課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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