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杜是個外粗內細的男生,個頭不高,圓滾滾的,外貌憨厚,內在頗為藝術。
有一次閒聊時,他告訴我他擁有小原流的插花執照時,我嚇壞了。
「怎麼會去學插花?」
「喜歡就去學了。」他回答得很灑脫。
「那……,你還有什麼特別的技術?」張大的嘴巴遲遲閤不攏,我繼續問著。
「呃,還有化妝。有一次參加化妝比賽喔!還得了冠軍。」聳聳肩,憨笑著。
聽畢我差點沒滾到地上去。身為女人都沒這麼強,這實在太令人意外了。
回憶當時情景,他遙望遠方道:「記得當時的主題是『與狼共舞』,模特兒從頭髮到化妝我都做了造型。」
「嗯……」我猛點頭,接著問:「怎樣的造型?」
「就是去市場撿些雞毛回來,用女生用的指甲油將它們塗上不同的顏色,垂掛在模特兒頰側,塑造出印地安風的視覺效果。」
從一開始就沒閤嘴的我,眼睛瞪得大大的,「那你怎麼會去學機械製圖?不乾脆學化妝就好?」
「不知道耶!高工裡就只有機械製圖跟藝術有關。」討論結果證明他因為喜歡畫畫,所以挑了相關科目來學習。
我很佩服有人對興趣的投入,竟如此執著。
不久,他被派駐到上海松江區一處豪華別墅區當景觀工程監督。這間別墅區有著一望無際的森林高爾夫球場及如夢似幻的大湖泊,不時有著野鳥點水飛舞,非常美麗。分別好幾期的景觀工程,工頭得在現場執行監工,也就在附近找間民房以分租方式解決住宿問題。
兩週後,他返回公司,我發現穿著登山背心的他圓臉依舊,不過曬得更黑了。
「嗨!小杜,過得還好吧?」
「嗯!」他笑著,笑臉的背後有絲許的隱忍。
「住得還習慣嗎?」每回同仁回公司,我總會聊些他們的生活鎖事。
「不……,不太習慣。」老實的回答。
「咦?有什麼困難嗎?」遇到這類狀況,總希望理解同仁的困難,才能尋求解決之道。
憨直的小杜開始細數他的生活細節,「我住的屋子,又簡單沒冷氣,天熱,窗戶也沒鎖,夜晚又不敢開太大,怕有人跑進來。」
「啊!那門呢?門總有鎖吧?」我微豎著眉。
「有鎖啊!可以隨時都可以被踹開般,很不保險。住得有點怕怕的……」
「喔!那你有上鎖嗎?那地區荒郊野外的,一切還是小心為上的好。」嘴裡唸著,心裡開始想像當地的情景。
他點點頭。「有哇!如果有小偷或強盜來,那就很麻煩,所以我跑了好遠才找到一家很小很小的雜貨店,走進去開口跟店家說:『喂!老闆,水果刀賣我。』」他嚥了嚥口水,接著繼續說:「那老闆上下看了我好幾眼,搖搖頭,抵死不賣給我,真是氣死人了。」
望著他黝黑粗壯卻帶著哀怨的神色,我禁不住笑得噴淚。
要是雜貨店老闆知道這位凶神曾經參加過化妝比賽奪得冠軍,還擁有小原流插花執照,我相信他的下巴一定掉到地上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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