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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的計程車司機通稱為師傅,生意好得很,經常車一停靠便有在路旁的乘客等候搭乘,尖峰時段尤其嚴重,爭先恐後的景象算是見怪不怪,與台北目前空車率日昇的窘況有如天壤之別。

夜色漸深,招手攔了部車,打開門便坐了進去。「師傅,新華路,麻煩你。」

師傅答應了一聲,便駕著車子直駛而去。寂靜的夜襲染大地,路樹叢叢,影單形隻。靜默的空間裡,僅有收音機裡傳來鏗鏘有聲的對話,原來是廣播連續劇。看師傅聽得起勁兒,有如忠實聽眾般,我不禁也隨著聆聽裡頭的台詞對話。

播音器裡傳來陰沈沈的男聲:「老張,我們只要弄個女的上車,還怕她不束手就範嗎?」

「不行啦!這樣做是犯法的。老李,我們不能這樣做!」老張的驚惶聲響起。

「你怕什麼?只要弄到錢……殺個人又能算得了什麼嗎?弄到了錢,你我的問題都解決了。」相較之下這位老李較為心狠手辣,為了解決自身問題,不惜犧牲別人的性命。

老張拼命搖著頭說:「不行,不行,萬萬不可,殺人可是犯法的,被抓到的話,你我都吃不完兜著走,這種事情我……實在是做不出來的!」

聽到這個橋段時,我已經明瞭故事中的兩人準備劫財殺人,一股怪異感油然而生,這……該不會是師傅在給我暗示吧?我從後座偷偷瞄向左前方司機的方向,只見師傅凝神細聽,顯得津津有味。這下子可真是不得了,大陸這裡的廣播劇為何播放如此令人寒毛直豎的劇情?只知道眼前有一位忠實聽眾,只祈盼別將我當成實驗對象就好。

老李與老張兩人在人煙杳杳的街頭,看準了下手的目標,便將車子駛近。

「小姐,叫車?」老李主動搭訕。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響起:「欸,我要到市區去。」

「上車,上車。」老李慫恿著女子搭乘,打開車門卻發現車內已經坐著一位男人。

「車裡怎麼有人?我不坐!」女子立刻警覺心起,原本打算進入車內卻立刻退卻出來。老李連忙解釋:「那是搭乘順風車的,我算妳半價好了,大家擠擠,既省錢又方便。」

「不要了,我等別的車。」女子堅持。老李眼見目標即將走人,不禁使出威嚇的手段,「小姐,夜深了,在這冷風呼冽的夜裡沒別的車,妳不坐我就要走了,等不到可不能怪我。」

女子顯得遲疑與猶豫,「你說……半價喔?」

「是呀,是呀,妳就趕快上來唄。再不上來我就真的要走了。」女子終於搭上死亡列車,老李將車開往偏僻的地點,便與老張兩人朝向女子洗劫財物。

聽到緊張處,窗外的寂寥與窗內的緊張兩相競力,眼角的餘光迅速掃描著計程車內有無其他隱匿的人影,順道觀察車門鎖是否被搖控鎖死。整間車箱的氣氛顯得僵硬,空氣似乎也變得凝結頓步,師傅依舊沒有轉台的意向,這段殺人滅屍的過程仍然繼續著。

女子顯得相當驚惶:「你……你們要幹什麼?」老李與老張兩人朝女子圍勦,「少囉嗦,將錢給我。」老李因女子反抗而拉扯不休,老張情急之下捏緊對方的頸項。

「殺人啊!救命……」隨著呼救聲起,他拼命壓抑著,「救……命……」,呼喊聲漸微,女子似乎昏厥過去,兩人立刻劫取對方的錢財。老張打開了女子的錢包,翻找著裡頭的紙鈔,「啊,只有四十塊!」

「四十塊?」老張語帶懷疑,「再找找……怎麼可能只有四十塊?」

「就這麼多,沒了!」老張翻找著皮包,前後左右都查遍了。「那……這女的昏了過去,該怎麼辦呀?」

老李對於如此稀微的收獲顯得相當掃興,「就將她放在路邊,等她醒了我們早就逃之夭夭了。」

「可是,她……已經沒氣了,她……死了!」老張嚇得慌了手腳,「怎麼辦?咱們該怎麼辦?」

陰狠的老李隨即回應:「還能怎麼辦呢?只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將她埋了。」兩人將女子拖上了車,開往偏遠山區草草將之丟入山溝,隨即逃離現場。

劇情播放到此,對身為乘客的我卻相當不利,窗外街道依舊陌生,何時到達終點也無法預知。心中昇起各種可能,腦袋也疾速地運轉著,只能以不變應萬變,必要時也得拋棄淑女形象,張牙虎爪一翻。

就在我準備好一切,隨時可啟動攻擊性鈕時,收音機傳來有如天籟的聲音──法網恢恢,那兩個歹人逃不過老天之眼,被抓了。

這下子,我全身緊張僵硬的細胞開始喘氣復甦,口裡不禁高興地歡呼著:「師傅,邪不勝正,這個結局,真是太好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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